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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淀妈妈的《上岸》:“想再登顶很难”

发布于:2021-01-01 内容来源:热心编辑投稿

2020年7月7日,高考第一天,北京人大附中考点外,家长为孩子加油。(视觉中国/地图)

儿子小学四年级的时候,Amber为他举办了生日聚会。父母为每个孩子准备了一张桌子。一坐下,妈妈们就开始聊起小学升初中的准备工作。在满是专有名词的餐桌上,安珀发现自己像个外星人。

家长的“黑话”是指成功考上重点学校为“上岸”。在北京,公认的教育中心在海淀,海淀区最好的六所公立学校,包括33,354所全国人民大学高级中学、北京大学高级中学、清华大学高级中学、101中学、第十一中学和第一师范大学高级中学,统称为“海淀六萧蔷”。这六所中学承包了海淀90%以上的高水平段和清华北大的录取名额。

家长中有一句话,有“六萧蔷”目标的妈妈需要让孩子在10岁前完成这些任务:1岁开始中英文双语教学;3岁就能看英文绘本,背100首古诗;4岁,学习乐理、钢琴、绘画;6岁上区里最好的小学;8岁读完《西游记》 《论语》,绘画获国家奖;9岁琴过十关,运动获市级比赛名次;10岁时,他在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获得一等奖,并获得了PET(剑桥英语考试二级)证书。

安珀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上岸的难度。儿子上了区里一所重点小学,奥数竞赛二等奖。后来她意识到这些功能并不显著。许多学校没有公开选拔,他们只想通过预先招聘的培训课程入学。

这种由公立学校举办或与社会培训机构联合举办的培训班称为“坑班”,优秀的小学生需要从这种培训班至少提前一年“入坑”。进入名校的途径如下:一是进入培训机构开设的辅导班;经过辅导,50%的人可以上坑班,20%的人可以上坑班,20%的坑班的人可以上牛校。Amber攒了一大笔钱,只有2%的孩子考上了牛校。

Amber的后知后觉导致儿子很晚才“上岸”,让他一个人在同学朋友中。她看到儿子在日记里写了他的抑郁和压力。“父母可以降低对孩子的期望,就是怕孩子不那么‘信佛’。孩子似乎天生就有挑战性。事实上,他们喜欢互相比较。这种事我管不了。”安珀说。

如果孩子不想进步,有的家长会主动“鸡宝宝”——,把学习任务安排到极致,督促孩子努力。Amber观察到,“现在‘鸡宝宝’的趋势越来越重,顺其自然的结果是不可控的,但是‘鸡宝宝’成功的几率会更大”。

Amber把这段经历写成了《上岸》,记录了一个海淀妈妈带着儿子通过重点学校的紧张过程。就像描述纽约上东区母亲的《我是个妈妈,我需要铂金包》这本书一样,“全世界母亲的焦虑都是一样的。从曼哈顿到迈阿密再到马里,母亲们都被同样的恐惧、不安和欲望牢牢控制着。”

唐倩如,北大附中老师,接触过很多海淀妈妈。有些父母从他们的孩子上小学起就一直很焦虑。比如他们的孩子在幼儿园没有学英语,发现其他孩子已经提前学完了,就后悔了。唐倩茹有两个孩子。在她成为母亲之前,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。“你知道怎么面对吗?”她对《南方周末》记者说:“活到一定程度就受不了了。”

不像上东区的妈妈,海淀妈妈不讲究精致。他们不化妆不穿平底鞋,就是为了方便接送孩子。“海淀的妈妈不是p

刘晓的丈夫是人民大学的老师。由于教职工子女就读附属学校的政策,儿子顺利进入人大附属小学。我儿子从幼儿园就开始展示足球天赋,小学就开始玩游戏。从此,刘晓和老公再也没有错过一场比赛,不管风,雨,雪。他们特意带着儿子去西班牙看皇马的比赛。c罗和梅西都在,甚至还看了三场比赛,让他感受到了足球的氛围。

他们给儿子找了个私人教练,每周都训练。疫情期间,室外场地关闭,于是刘晓和老公自己找遍了公园,带着儿子偷偷练习,被赶走后再找地方。

“这种事情真的要看时间,看你的时间和精力,让孩子成为所谓浪潮中最好的孩子。真的,我观察过别人家也是这样。哪里想做好,父母一定要沉浸其中陪伴他。”刘晓告诉《南方周末》记者。

刘晓认识人民大学某学院院长的老婆。她的孩子从小就逃课。她在初中就完成了高中课程。她收到了美国几乎所有顶尖学校的邀请,并以全额奖学金被哈佛大学录取。刘晓非常钦佩这位母亲。“她只是把全部精力放在这个孩子身上。她一坐在办公室就开始阅读儿童报纸。她花了80%以上的时间陪孩子,得到了结果。她觉得自己的乐趣和成就感都在这里。”

Amber的一个女朋友,从有了孩子就开始买从奢侈品到快时尚品牌的衣服,“变得神经质、节俭,但同时又极其强硬地在孩子身上花钱,拦不住”。奶粉一定是澳洲进口的,一套绘本一万块,钢琴应该是从意大利原装C.BEAR买的,还有一个朋友五年没买新衣服,随便报了国外大学的“天才营”考试,三周4200块,感叹真便宜。

Amber给其他家庭的辅导班的孩子算账,发现上小学要花100万。她的一些朋友抱怨说:“养孩子不容易。一年的辅导班足够我买10个爱马仕包或者白金包。”

“对父母的考验是这样的。你要么花钱找个好老师。不想花太多钱,就得花自己的精力。反正总要选一个。”安珀选择消耗他的精力。理工科的老公在给孩子补习数学,随身带着数学练习册,开会的时候把题拿出来;Amber报了雅思,每天花三个月学英语,考了7.5的高分。她觉得为了孩子,中年人又激发了他们的学习热情。

Amber在一家财富500强公司工作,孩子开始准备初中,长辈生病住院,她决定辞职做全职妈妈。她认为自己只是工作中的一颗螺丝钉,没有特别的价值感。“但是对于我们家来说,我是很重要的,不可或缺的”。

她认为,中国传统观念让父母更容易关注孩子。“西方人的观念更突出。中国人一直很重视孩子。你又成功了。家里有很多房子和房产。结果还是为了孩子。最后,大家都将目光放在了后代身上。"

刘潇总觉得自己并不焦虑,但如果孩子成绩掉到班里前十,她还是会生气的。“你忍不住大喊大叫。总觉得自己是个不吼的妈妈,但还是吼了。”。

“焦虑很难化解和减少。整个社会环境都在推你向上。你没办法。每个人不会对每个职业都有敬畏之心。其实还是会有圈子的。”刘晓告诉《南方周末》记者,“成功的定义或多或少是肤浅的。孩子自己会说谁家那么大,谁爸爸开好车,他会觉得这个人的爸爸妈妈有能力,这个定义一直都在。”

“人生所有的精力投入在孩子上了”

唐倩茹教高中语文。她发现北京孩子和她这种从外地来的一代人很不一样。“最后一站,一个外国孩子,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站在北京。相比其他地方,北京考生真的更简单。他们从小就住在这里。人考不好怎么办?现在幸福就够了。”她教的很多孩子在高三之前都是贪玩的。

在北大附中,北大老师的孩子很多,很多来自高知家庭,父母更愿意让孩子自由成长,接受优质教育。“像这样的学生,通常不是针对清北,而是更愿意出国,或者考一个分数稍微低一点的中外合作项目。”如果你想留在北京,大部分人考上北京的大学就满足了。“最后你发现大家的学校还是可以的,有道理。”

“高考不是全国对比,是省内对比,北京和北京的孩子比。有些省份没有特别好的教育资源。很多县比城市学得好。衡水这样的模式,其实就是你花的精力越多,读书越好。你不去想别的,就在那里学习。”Amber分析说,虽然北京的父母看起来很着急,但其实和其他地区相比,完全没必要着急。

但是对于海淀妈妈来说,让孩子在大城市立足并不是她们的目标。“孩子不用上班。家里有几套房子,收房租也可以。但这不是我们想给孩子的生活。我们不让孩子不愁吃穿就解决问题。我们也希望他能有一定的成就感,在事业上有一点成就。”Amber告诉《南方周末》记者,“这相当于接受了更好的教育,他自己的格局和人生观也会得到改善。”

刘晓毕业于中山大学,丈夫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。他们经常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,“你不能像你爸那样带人大。”。我老公本来有机会离开人大去外地工作,但是考虑到孩子的优先教育,他选择留在学校。刘伟承认家里给孩子提供了资源。“这也是我们人生规划的一部分。其实是默默的牺牲或者铺就的。”

海淀的父亲姚宗元和妻子都生长在普通的工薪家庭,高考考上了北京。儿子在人大附中三高足球基地班读书,正在备战全运会。经过比较,他可能有机会走到清华北大。但他鼓励儿子不要去清华北大,接受自己的教训,有更高的眼界。“你想去美国上大学和斯坦福。好处是你的导师都得过诺贝尔奖。不管学什么专业,看到的都是世界顶级名人,记得吗?你去他班,受他影响。”

如果要描述海淀母亲的集体画像,琥珀认为高知家族和“花王戴逸”居多。amber 1990年考入对外经济贸易大学,后成为北大硕士。当时大学生是稀缺资源。她以为当时的教育是粗放野蛮的,现在是精耕细作。

“我们觉得接受教育仍然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,所以我们会非常重视孩子的教育,相信努力是可以成功的。这个逻辑是传统思想。我们就是这样一群人。相比其他事情,我们觉得读书还是比较重要的,放在优先的位置。”安珀告诉《南方周末》记者。

她听说过统计学上的“均值回归”:无论长相、身高、运动能力还是学术水平,父母的水平都是高的,孩子的成绩虽然比普通人高,但与父母相差甚远。“每个家长都有偷偷戳的想法,希望自己的孩子超越自己,但有时候我觉得我是北大,孩子超越自己是不可能的,因为他上哈佛,牛津,顶尖就顶尖。很难去。”安珀发现,“但是如果一对

她对儿子的期望是考上985院校,但很明显现实是残酷的。有分数考上清华北大的孩子很少。“我们这样的孩子吃不了这种苦,要从早到晚努力。要读,就得像衡水一样去做,要一个一个去拿。很多东西都要考满分。”

Amber最近看了《我的二本学生》,再次意识到“两本书真的是985无法比拟的”。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,很多公司只招985和211的毕业生。“如果你毕业于一所好学校,你的选择是巨大的,但如果是一所非常普通的学校,你就得等别人来挑你。(学校)相当于一块敲门砖”。

天才神童的消息层出不穷,琥珀觉得整个环境都在变“鸡血”。“母亲焦虑的根源是害怕不快乐的孩子。一旦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,他的选择权就会减少,就会产生阶级滑坡的焦虑。我的教育很好,工作也很好。如果孩子没有我好,怎么能有幸福成功的人生呢?”

“一旦没教育好,就有阶层滑落的焦虑”

姚宗元有三个孩子,对大女儿的打算一直是申请美国大学。高一班主任问她晚上几点睡觉。她说九点睡觉,早上自然醒来。班主任震惊了。“我上了高中,睡得很自然。”晚上九点睡觉?人家拿十一二!"

2020年疫情爆发时,妻子不允许女儿出国,女儿只好回她户口所在地福建高考,而妻子在厦门待了一年。第一次参加模拟考试,女儿在班里50个人里排名最后,考上大学更是难上加难。“因为那边的孩子可以通过高考改变自己的人生,所以早早就在那里定下了目标。”姚宗元告诉《南方周末》记者。但他认为,他们的学习能力和女儿的知识还是有差距的。

海淀很多家长从小学开始就给孩子定目标。姚宗元夫妇反映对女儿的学习要求不够,导致女儿放松。“后来我跟我女儿说,你不够付出。考上大学很正常,没什么丢脸的。你没有给我丢脸。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。”最后女儿通过了艺考,考上了华侨大学。

姚宗元夫妇决定总结教训,不让儿子重蹈覆辙。他们从小对儿女的要求就不一样。“我告诉我女儿,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。我和你妈妈会支持你,以后什么都留给你。”。但是儿子和——不一样。“儿子是第一个做任何事的人,他追求第一。他付出的比别人多,他比别人强。”

儿子从小学开始就保持了一年第一,中学就进了足球特长生班。不久前,他获得了全国校园足球联赛高中冠军。姚宗元从小就对儿子说:“作为一个男人,你以后一定要撑起一天。如果你姐姐需要你的帮助,你很穷,你需要你姐姐的帮助。那么,在你的人生中,你说你的人生很精彩吗?”

Amber很理解父母对孩子的骄傲。“孩子真的从一开始就不懂,什么都不会说,路也不会走。突然这就会发生,那就会发生,感觉像个天才。”但是随着孩子的成长,成绩越来越差,会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很普通。“父母当然希望孩子是天才,但这也是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。”

对于一些父母来说,生活中的一大困难就是接受自己的平凡。有了孩子之后,这个话题就变成了接受孩子的平凡。“每个人都有追求卓越的欲望,他们总是不愿意尝试。也许他们在尝试西方时会发现自己相当普通。”安珀说:“从概率上来说,大部分人一定是平凡的,但你能在平凡中成为更好的自己吗?这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采访中,几乎每一位家长都表示可以接受孩子的平凡,但在交谈中还是对孩子寄予厚望。刘炜的说法是,“平凡没有错,但如果这种平凡是他自己没有发挥出来的能力,那就更消极,更平凡,我不接受。"

对于姚宗元来说,孩子的未来就是考上好大学。“不是说考不上大学就没有前途。但是在中国这种竞争和人才选拔制度下,你连大学都考不上。前途如何?”

Amber见过最好的孩子是一个北大同学的孩子。他在剑桥大学学习。他心胸开阔,待人接物非常得体。“乍一看,他受过良好的教育,知识渊博,有兴趣和爱好。他有目标,很有思想。”

唐倩茹这几年当老师的时候,印象最深的学生是个女生。她的成绩并不算拔尖,但她参加了各种创新和技术竞赛,最终被中国纽约大学的合作学校录取。“准确的说,没有最好,只有最好的自己,不要和别人比,你能得到幸福,很成功。”

经过“上岸”的残酷战斗,安珀发现,良好的教育不应该让人活得越来越狭隘。“住的越窄,越觉得无路可走,只剩下一座独木桥。比如你只能去名校。”她总结道:“人生很广阔。只有看到更广阔的世界,才能在生活中有更多的可能。”

(应被申请人要求,刘伟为化名)

南方周末记者李慕珍南方周末实习生徐爽

标签: 孩子 儿子 海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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